梅里达达

煊伦|生长痛

伪现背,ooc


“煊伦是由什么组成的?”

“年少时的真心、路灯下的秘密和不得不说的再见,煊伦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


01

当篮球滚落到苏勋伦脚边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聊天界面仍停留在熟悉的绿色对话框上,他手指一顿,想倾诉的心情和膝盖上细微的疼痛一样转瞬即逝。


潮州的夜晚总是裹挟着些闷热潮湿的气息,苏勋伦洗完澡后也懒得吹干头发,索性开了瓶可乐坐在阳台上吹风。


手机贴着桌面的振动声把神游中的苏勋伦吓了一跳。胡文煊的视频通话请求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屏幕上,苏勋伦没来由地有些心虚,赶忙切到语音通话才匆匆把手机放到耳边。


“怎么不开视频啊?”胡文煊微微有些不满。


“房间太乱了,还没收拾好。”


“你看,没你煊哥在就是不行。”


“你最近干嘛呢?”


“就是日常练习啊,过几天有演出活动,可能最近还要抽空去录音。”


“哦。”


“哦啥哦?你…不高兴吗?”


“没有,就是今天打球有点累了。我的膝盖…”


“胡文煊,过来吃宵夜了!”


电话对面传来几声不真切地呼唤,打断了苏勋伦的话。


“你快过去吧,吃完早点休息。”


话音落下却迟迟没有回应,苏勋伦这才发现语音不知什么时候被挂断了,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聊天时长02:50”的小字,看到眼睛酸痛也不舍得眨眼。


02

首尔的冬天真的很冷,苏勋伦扣好卫衣的帽子,缩在练习室的一角偷偷打了两把游戏。昨晚在睡梦中他就觉得膝盖连着小腿抽筋般地痛,早上差点起不来床,一整天过得浑浑噩噩,完全提不起劲来练习。


“去吃饭啊?”胡文煊没轻没重地用肩膀顶了顶他,湿热的肌肤触感即使隔着厚重的卫衣也让苏勋伦心头一颤。


“你请客!”苏勋伦利索地收起手机,右腿的酸痛实在无法忽视,他本想攀着胡文煊的肩膀慢慢起身,可他刚刚触到柔软的衣料,胡文煊就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一下,苏勋伦本就受着伤,这下整个人更是重心不稳地直接栽到了胡文煊身上。


苏勋伦的膝盖直接磕到了练习室硬邦邦的地板上,痛得眼泪汪汪,心里更是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让胡文煊给他多买一份炸鸡。


胡文煊此刻却完全没了吃的心思,只顾盯着撞到身上的人发呆,因为疼痛鼓起的脸颊肉让他呼吸一滞,满心满眼只剩下四个字:他好可爱。


苏勋伦鼓着嘴巴努力咀嚼着蜂蜜味的无骨炸鸡,鲜亮的酱汁沾到嘴角都没察觉,还扯着嗓子要再追加一份炒年糕。


店里暖洋洋的空气把他的脸颊蒸腾得微微发热,落在胡文煊眼里却变成了潋滟的水红色,撩拨得他心里直发痒。


“你吵着要来吃饭怎么都没吃多少?”苏勋伦整个人瘫在餐厅宽大的沙发上,胃口的满足感让他不禁有些困顿,连带说话的语调都染上了些慵懒。


“这家萝卜挺好吃的。”胡文煊实在无法忽视对面人从内到外散发出的柔软,强忍着想呼噜一把头毛的冲动,用完全不相干的话把心底那点慌乱一笔带过。


回宿舍的路上起了风,苏勋伦的小脸蛋却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连带着说话都慢了半拍,胡文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刚刚在炸鸡店喝了太多米酒导致的。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是胡文煊只有在苏勋伦不太清醒的此刻才敢明明白白地面对自己的真心。


是什么时候对他有这种想法的呢?或许是练习室里无数个并肩熬完的通宵,或许是每天早上准时送到他手里的热气腾腾的早餐,又或许只是初次见面时的惊艳。


胡文煊扭头看了看依旧迷糊的苏勋伦,忽然觉得在偌大的首尔,有他在身边可真好,苏勋伦就像一份礼物一样,出现在了胡文煊兵荒马乱的二十岁,让他在混沌迷茫中重新抓住了点点星光。


顺着羽绒服的褶皱,胡文煊捉到了苏勋伦冰凉的指尖,他好想就这样牵着他走过漫长的冬天。


03

苏勋伦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后悔来形容。只是在送弟弟上学回来的路上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本来已经痊愈的膝盖就又开始疼痛,拨筋抽骨般地将他的精力一点点从身体中剥离。苏勋伦痛得后背直出虚汗,当他抱着膝盖蹲在路边祈祷疼痛快点过去时,第一次产生了想逃跑的冲动。


在飞机起飞的前几分钟苏勋伦还是没忍住给胡文煊发了条消息,除了上次那通被打断的电话,他们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苏勋伦在小号冲浪时,刷到过几次胡文煊的活动图,都是如出一辙地精致好看,他看着自己的评论被慢慢淹没,一边发自内心地为胡文煊高兴,一边又难免不舍,他真的走得太快了,快到自己有些追赶不上。


丽江的生活节奏悠闲舒服,让苏勋伦紧绷了大半年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他这次来没抱着游玩观赏的心态,纯粹是想换个环境好好享受生活。


他找了份小酒馆的零工,白天端盘子,晚上唱唱歌,简单又平淡。只是偶尔瞥到手机时,苏勋伦还是会有些不自在,他到丽江给家人报过平安后就按了关机,忍了几天都没再打开。


苏勋伦心里其实暗暗憋着一股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上个月还亲密无间的人,这个月就可以好几天不回复他的消息,偶尔回应时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只言片语,甚至只是一个敷衍的表情包,面对这样的胡文煊,他发不出脾气,只有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酒店附近的中心广场围了不少人,看样子是又有民谣歌手要路演,苏勋伦索性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随意带了顶帽子也去凑热闹。


04

胡文煊捧着手机在酒店的沙发上坐立不安,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起初他只当苏勋伦是玩疯了没空理他,可是当听到电话里机械的女声重复着“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再拨”时,他承认自己真的慌了。一直以来,苏勋伦都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好像每次只要自己回头就会对上他的弯弯笑眼,柔顺得惹人爱怜。


新团的活动多到让他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赶通告就是在赶通告的路上,每次能拿起手机好好看一眼都已经是深夜了,强忍着倒头就睡的滔天困意也要把白天苏勋伦发给他的碎碎念逐条看完,又怕扰了他的清梦总是设置成未读消息,好在隔天的休息间隙里回复。他知道苏勋伦心思敏感又爱多想,所以总是想着要多照顾他一点,可他就像笨手笨脚的男高中生,总会把计划好的事情搞砸。


上一次不得已的分离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公司把他俩分别送去两个选秀节目,希望能吸引不同平台的粉丝也好为以后的三团早作准备。


那时胡文煊最关心的事情除了食堂的盒饭就是苏勋伦的消息了,他所在的节目组管得严,胡文煊总是跑到没有监控的卫生间给苏勋伦发信息,在最简单的对话框里胡文煊带他看了绚烂的烟花和廊坊的第一场大雪,他总觉得所有美好的事物都理应分给苏勋伦一半。


胡文煊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是被手机的振动声吓醒的,迷迷糊糊中看到苏勋伦拨过来的视频请求,心脏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塞得满满当当。


在凌晨两点的宿舍里,胡文煊把床头灯的亮度调到最低,缩在被窝里看着手机屏幕上苏勋伦放大的侧脸傻笑。没有人率先打破这份沉默,在冷清的冬夜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听着耳机里不真切地呼吸声互相取暖。


“今天扭伤了脚腕,很痛,所以想看看你。”屏幕上方弹出的短信让胡文煊一惊,苏勋伦向来怕痛,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偷偷掉眼泪。


“照顾好自己,等我。”聊天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最后只剩下最简单的一句话。等胡文煊再切回视频时,苏勋伦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没有多少肉的脸颊硬是被枕头挤出了一个小肉包,胡文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手机屏幕,然后“噗嗤”笑出了声,他实在不舍得挂断电话,索性就着苏勋伦娇憨的睡颜闭上了眼睛。


05

就在胡文煊第一百零一次点开微信时,平静的聊天界面突然弹出来一条两分钟的视频,是苏勋伦发来的。


在小酒馆昏暗的光线里,红豆的旋律合着苏勋伦清澈的嗓音一同缓缓流淌,顺着胡文煊的听觉神经一点点流进他几近干涸的左心室。北京城的夜晚车水马龙,可他只看得见苏勋伦。


“回去休息了吗?”胡文煊是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他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只会越压越深,直到再也没机会开口。


“还没有,想再多看看,明天差不多就要回去了。”苏勋伦边说话边把路边的石子踢出去一米多远,他并非不专心,只是有些不安,他怕胡文煊问起视频的事情但更怕他只字不提。


“怎么突然想起来唱歌给我听了?”胡文煊在电话的另一边故作轻松。


“你喝可乐加冰吗?吃火锅加辣吗?”苏勋伦深吸一口气还是抛出了他准备了好久的话。


“啊,当然啊,这都是我的习惯嘛。”胡文煊被毫无关联的问题砸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回答都染上了点迟疑。


“对,是习惯也是必然。”苏勋伦说得急切,连音量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胡文煊,你知道吗?我刚刚在看他们演出,当他们唱到分别总是在九月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你。”


天气预报显示丽江从傍晚就开始下雨,胡文煊几乎立刻就能想象出苏勋伦冒着雨也要往酒吧跑的场景,他不是会随身带伞的人,一路上一定是跑得既急切又焦灼,说不定还戴着他最爱的渔夫帽,恰好能遮住他的小半张脸。


“可是那时候还没有到九月呢。”话刚刚说出口,胡文煊就后悔了,自己好像总是有把事情搞砸的天赋。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苏勋伦是真的急了,他没办法对胡文煊的避重就轻视而不见。刚刚跑得急又迎着潮湿的水汽,他的膝盖难免有些隐隐作痛,“你知道的!”


“那…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就勉强给你个机会吧。”本来是想说不好的,可惜偏偏骗不了自己那颗怦怦作响的心。


“其实在鸭子铺的时候甚至更早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什么,所以总想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你明白…明白我不会走的,哪怕夏天的最后一场雨都停了,我也还是想为你撑伞,因为冬天还会下雪。”胡文煊不是个擅长煽情的人,他的浪漫虽然格外稀缺,但是给到苏勋伦的时候却又刚刚好,“最近觉总是不够睡,练习室和摄影棚两头跑,加上突然联系不到你,我真的已经在看去云南的机票了,就差直接飞过去抓你了,所以我们以后少发点消息吧,我们打电话吧,比起冷冰冰的文字,我更想多听听你的声音,哪怕每天只有一分钟,你说好不好呀?”他并不觉得苏勋伦有点过度敏感,都说关心则乱,只是太在乎才会不洒脱,可他偏偏爱惨了这份不洒脱。


苏勋伦久久没有出声,任由沉默肆意蔓延,雨水沿着屋檐坠落下的嘀嗒声在他听来都已经不太真切,“我不会走的。”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他想起在鸭子铺的最后一晚自己偷偷许下的心愿,“随便他做什么都好,去哪里都行,只是不要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他曾经固执地以为只要自己抓得够紧,有些人就不会走,可是愿意把真心交付出来的人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要离开,他害怕告别,讨厌再见,不仅仅是因为习惯更是因为喜欢。


“十点吧,以后十点打给我吧,从明天开始!”


“不,从现在开始,因为刚好十点了。”


06

一夜好梦让早起收拾行李都变得轻松了许多,苏勋伦隐约记得昨晚在跌进睡梦之前听到胡文煊提了一句密码本的事儿,那是胡文煊在决赛夜给他的,他虽然一直随身带着但从来没有打开过。


“给你的,生日礼物不够多,再给你补一份。”胡文煊随手递过来一个厚厚的大本子。


苏勋伦正在整理自己的刘海,眼睛都没从镜子上离开一秒,“我才不要呢,出去以后请我吃饭来补吧。”


“切,吃饭的地方你煊哥都选好了,给你揣俩坚果棒,别空着肚子”,胡文煊起身走到苏勋伦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他,“还有,要是腿实在痛得厉害,不许逞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犯傻。”


“知道啦!胡文煊你真的很吵哎!”苏勋伦总会在某些时刻觉得胡文煊比自己家里长辈还能唠叨,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叫哥!”


“才不要!”


接下来的每一刻苏勋伦都不想再去回忆,他只记得那晚胡文煊的拥抱太紧,紧到自己胸口都酸痛,可他就是不想离开。旧伤复发,膝盖痛得只能坐着唱歌时他没哭,公布排名时他也没哭,可是当胡文煊从台上冲下来把他一把抱进怀里时,他真的忍不住了。那一刻,苏勋伦忘了时间地点,忘了观众粉丝,忘了炽热的闪光灯,忘了曾刻在脑子里的表情管理,他哭得不管不顾一塌糊涂,像小时候丢了心爱的糖果一样,只会对着最信任的人撒娇。


“别哭了,你一掉眼泪我都要忍不住了。”


“回去早些睡,别等我,乖。”


“还有,要记得看密码本。”


“好。”


被胡文煊熟悉气息包围的安全感让苏勋伦逐渐平静下来,他小声啜泣着从温暖的怀抱里慢慢退了出来。依旧泛红的眼圈惹得胡文煊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暗暗发誓以后也要把全部的温柔和偏爱都给他一个人。


苏勋伦把本子从行李箱的最底层翻出来,牛皮质的本子在搭扣的地方挂了把密码锁,他起初并没有在意,现在细细看来却觉得分外眼熟,从形状到颜色都和他们两年前挂在南山的那把一模一样。密码锁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就是两年前的圣诞节,之前因为输入自己生日却打不开本子的那点失落被冲得一干二净。


苏勋伦觉得到这里已经足够惊喜了,可是翻开封皮还是被吓了一跳,目光所及全是他自己,喝水喝得脸颊鼓鼓的他,在大巴车上靠着车窗睡觉的他,过生日被抹了一脸奶油的他,抱着旺勺不肯撒手的他,不管周围的风景怎么变换,都是胡文煊眼里的他。胡文煊就这样悄悄记录了一个春夏,每个瞬间都被他仔细收藏,附上日期时间完好地留存在只有对方知道谜底的秘密里。


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最后一页,两个模糊的影子被街灯拉得很长很长,框在有些泛黄的白边相纸里有种单纯的悸动。这是唯一一张没标时间的照片,却在旁边用黑色碳素笔写着小小的一行字:“炸鸡和萝卜都好吃!”


屋外又下起了雨,雨水从没关严的窗缝里溜进来,打湿了本子的一角。


苏勋伦闭上眼睛,任凭细碎的水珠沾湿睫毛,他好想回到首尔的风里和他说一句“我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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